魔婆的花園
 
高雅寧
1997-2000 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碩士)
2002-2009 澳洲墨爾本大學人類學與漢學系(博士候選人,預計2010年獲博士學位)


主要田野地點
  中國廣西壯族自治區靖西、德保、那坡、大新、龍州與雲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廣南、富寧縣等縣壯族村落。


研究緣起
  1998年冬天,帶著一窺壯族靈媒的好奇心,前往一個壯族佔全縣人口99%的靖西縣。壯族是中國人口最多的少數民族,但國際上對壯族的研究卻相對來得少。壯族女性儀式專家(靖西話稱mehmoed)的研究幾乎還是一片白。於是探究中國人數最多的少數民族之女性儀式專家,就成了我的研究主題。很幸運地,在地方田野工作者的帶領之下,看了幾場mehmoed的儀式。壯話與普通話差得十萬八千里,參加這些儀式跟鴨子聽雷沒兩樣,但mehmoed特殊氣質與壯族婦女的熱情與好客,讓我下定決心,要再回到靖西,跟隨著這些婆婆媽媽們,理解讓人徹夜未眠的儀式魔力。


研究旨趣
  1998年夏天,真正開始一個靖西壯族山村的民族誌調查。徒步走到被稱為「弄」的小村落。這裡沒水沒電的,可以通手扶拖拉機的路才打剛打通,吃了一個夏天的南瓜餐(南瓜葉、南瓜花、南瓜都得化為桌上佳餚),畫了村落圖、做了戶口調查、參加了幾場生命儀禮、聽了幾次撤夜的山歌對唱、出了車禍、發了高燒、被鄰村越南來嫁來的mehmoed當場拒絕訪談,終於讓我盼到了一個全村性的儀式。一個農曆八月份的夜晚,婦女們提著一盞照明的油燈與一籃算命用的全家人上衣,聚集到村廟參與儀式。這個村落儀式,更讓我體會到儀式對壯族社區的重要性,也讓我體會到mehmoed在壯族宗教儀式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

  1999年初開始的碩士論文田野,想透過與mehmoed同吃同住,理解這群被漢文化與文字書寫邊緣化的一群女人。透過層層的關係,我住進靖西貴水村媽倍家,跟隨著她去參加儀式,也時常到鄰村去拜訪道公。當時口蹄疫大肆流行,法輪功也大規模地被取締,這些突如期來的事件,對我的研究產生了正面與負面的影響:一方面儀式專家忙著替各村落舉行儀式以防「瘟疫」,這讓我忙著到處看儀式,另一方面,道公恐懼被冠上「邪教」的帽子,拒絕提供經書資料。然而透過對mehmoed儀式唱詞的分析,發現父系的社會是由強大母方親屬的力量支持著。儘管婚後隨夫居,財產繼承以父系為主,但是在很多儀式場合,母方親屬的禮物與參與才是儀式的核心。

  2004年初進行博士論文田野,把關注的焦點從家屋儀式轉到社區儀式。2005在靖西安德鎮,全程參與紀念民族英雄儂智高的儀式與紀念活動。根據當地人的說法,這是恢復一個已經中斷50年以上的儀式傳統,然而從我的角度看到的更多是傳統的再創。然而這種再創不是一個偶然或者任意。mehmoed被邀請來在官方紀念活動前進行兩場儀式,一千年前的歷史人物在當代的儀式裡,成了地方守護神。這場儀式突顯了廣西地方土著長期與中國王朝互動的一個關係,也說明了西南的主體族群之一,如何透過女性的儀式專家與團體,維繫著土著的宇宙觀與進行著儀式實踐。中國的宗教與儀式研究所歸納出的幾種模式與強調以漢文字書寫的官方歷史記載,透過我的研究與近年來其他對中國西南其他少數民族的研究,必須重新思考,並且會產生典範的轉移。


田野甘苦談
  每次的儀式對mehmoed而言,都是危險與未完成的旅程。對我而言,研究壯族mehmoed也是充滿著艱辛,我的研究的旅程也是未完待續。

  感謝一路陪伴我與幫助我的壯族家人與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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