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巫之路路迢迢 魔婆的花園
 
逢橋馬
攜兵帶將騎馬上巫路
收魂解難祈福交甜酒


  在靖西壯族社會裡,當家裡出現問題時,例如有人生病、小孩哭鬧不停,或者豬不吃東西等等問題,該家戶的女人,就會拿著當事者的上衣、米,以及幾塊錢,有時還帶上八字簿,來到魔婆家問魔婆到底出了什麼事。魔婆會在自己的樓前面,把問事者帶來的米放在碗內,點上一支香插在碗內,然後把當事者的衣服放在旁邊。接著拿上自己的扇子與手帕,開始吟唱請祖師與兵馬下來,同時拿上碗內的米放在衣服上,讓自己的祖師與兵馬去找事出的原因。這樣的過程稱做「看衣服」。找出事情的原因後,如果是小問題,例如小孩的魂出去玩時掉在某個地方,家人可以用個小儀式把魂叫回來,就由家人來做。但是如果事態嚴重,就得由儀式專家來解決。這時魔婆就會選個日子來到該戶人家舉行儀式。


  儀式舉行之前,必須先做儀式所需的甜酒,請一位擔任儀式插香者的人,以及通知親戚,此外主家必要時要齋戒。做酒者與插香者是魔婆做儀式時的助手,做酒者必須是手腳乾淨的人,也就是必須是很久沒有性行為的人,通常是寡婦;插香者必須是手腳伶俐的人。至於通知親戚方面,端賴儀式的種類,如果儀式牽涉到小孩,小孩的外公外婆家就必須要派人帶禮物來參加,同堂的兄弟必定會來幫忙。如果是大型的儀式,儀式期間(有時長達三天)都不可以吃肉。


  儀式當天插香者會到魔婆家去請魔婆,幫魔婆拿儀式所需的法器與衣服等等。現在因為交通方便,有些人家是給車錢,讓魔婆自己坐車過去。魔婆見到接他的人來後,會在祖師樓前面燒香,告知祖師以及分配自己的兵馬,然後才能出發。沿路魔婆必須避掉不好的鬼怪,見廟拜廟,見到土地公也得打招呼。到達請他來舉行儀式的村屯,會告知該屯的土地公,到達該家戶,會告知其祖先與儀式的目的,並請他們來喝酒,同時把外亡的鬼怪隔在門外。至於舉行儀式的那戶人家,也會派人到土地公那邊告知今日要舉行儀式。


  一般舉行儀式家的親戚會比魔婆先到達,進行準備工作,像是剪紙。通常一般人都會剪紙衣服、做紙錢。其他的專業剪紙,例如:馬匹、鳥、旗子、茅、兵馬、代表儀式的剪紙等等,一般是由魔婆來做或者由經常跟隨魔婆去參與儀式的女人們來剪。舉行儀式的家會先請魔婆吃一餐,然後才開始工作。


 
新墟
  魔婆在儀式開始前,必須用放有柚子葉的水洗臉與洗手,以潔淨身體。插香者隨後也用同一盆水潔淨自己,然後才開始安置香桌。首先插香者會在家屋的正中央神台前面,舖上竹墊,這是等一下魔婆要坐下來進行儀式的地方。接著她必須安置最核心插香的地方,就是打上三斗的米放入到一個竹筐的蓋子,並插上三支香。待會兒魔婆會把祖師與兵馬全請到這個竹筐蓋裡。此外,還把米裝到碗裡插上香,再插放上述幾項不同的剪紙,成為放馬的米碗、放茅的米碗等等。


  當插香者安置香桌時,魔婆會開始安置自己的「鞍墊」,因為待會得要騎馬上巫路。這個鞍墊是在上述的竹墊上舖上草蓆與摺疊的毯子或者棉被,坐上鞍墊前,魔婆會在墊上用腳畫符,用以戒屎戒尿。畫畢,魔婆坐上鞍墊進行請鬼的階段。所謂的請鬼,就是請祖師與兵馬下來協助儀式。請到祖師與兵馬後,魔婆開始穿戴衣帽。魔婆的整個裝扮是紅色系的繡花衣帽。穿戴完後拿出法器。接著魔婆會要求女主人告知全家人的年紀,並且把全家人的上衣各拿一件放在竹籮筐裡。魔婆本來是面對神台的,但在正式走上巫路之前,會面向大門請神公與祖先來喝酒。最後,魔婆報上該家中每個人的年紀準備上路。當報到一個人的年紀時,就用作為法器的扇子,取一點放在竹筐蓋子裡代表祖師兵馬的米,放在裝衣服的竹筐內。接著,該家戶中所有的人,以及插香者與做酒者的魂,全部在魔婆的領軍下,走上巫路。


  魔婆的巫路是從自己的鞍墊出發,因此也是從鞍墊開始吟唱起。然後循序漸進的路過家屋、村落。家屋中首先到的是拜祖先的神台、灶王所在的燒爐、窗神門神所在豬欄牛欄、屋簷下的小水溝、屋門前的入口處,離開家就來到村頭公公所在的地方。經過這些地方時,魔婆一下子是巫師要向遇到的祖先與神公打招呼,但一方面又是這些神靈的媒介,這些神靈透過魔婆出來要求茶與酒,詢問小孩的外公外婆那邊有無帶來禮物。


  離開了村落,魔婆就來到一些村子外的空間,有些地方是屬自然地貌,像是泉眼水源、田頭地尾、山弄樹林、山頂坡頭等;有些是某些植物生長的地方,像是芭蕉林、草莓園;有些是某種鬼怪神靈所在之地,像是孤兒坡、非正常死亡者的鬼魂玩耍之地、琵琶鬼之地。來到這些地方,就是要把這個家裡面的人走失在外的魂魄收回來。


  收完魂後,就要把所有家人的魂,連同插香者、做酒者的魂一同帶上天去。


  來到天上就會描述到一些天體或者自然現象,像是星星、太陽、月亮、閃電、下雨、打雷等等。天上也是身前做巫者聚集的地方,這時魔婆一下又代表著老巫神,下來教導做魔婆的道理;一下子又是虛心求教的徒弟。


  接下來要上交酒的路,交酒是儀式中最終的目的。一開始魔婆會清點所有要交上去的酒、茶、糖果、衣服、紙錢、犧牲等等東西。然後開始問路上的神靈有關交酒的路。問好路後就是要找抬酒的人。這個抬酒者的來源,魔婆會從一對男女的合八字、結婚開始唱起,最後是由這對男女的女兒負責抬酒。交酒的路中要過海,魔婆在吟唱過海這一段時,吟唱的節奏就是乘風破浪般的,這時交通工具也改成船。


  過完海後來到墳地,這時是儀式的高潮,許多參與儀式的人,都會挨到魔婆身旁,因為這時候祖先會附身在魔婆身上並出來說話,子孫有問題會在這個時後詢問,問完後,子孫會燒紙衣服給祖先領用。


  對話完畢後,魔婆會帶著所有人的魂到街上去買東西,集市分好幾個行,每一行賣不同的東西,同時在集市中,魔婆會轉到花園裡面,去看看代表這家小孩的花長得好不好,如果長不好,會給花培培土、澆澆水、除除蟲等等。轉出花園後,這幫人就開始買東西,人會買到什麼東西跟命運有關,買到黑星星或者木材的人,就表示來日屈指可數,若是買到穀子、豬、牛、布、鞋子等就是代表好運。市集裡面還有賣機車、VCD放映機等等現代化產品。


  通過集市後,又要再過一次海,這裡有一處是所有難產而死的女人聚集的地方,有一處又是年輕男女聚集的地方,這地方年輕男女對唱,若是誰的魂覺得那裡有趣,流連忘返的也得想辦法把他們叫回來,有時候叫不回來,還得和那些人對唱山歌,贏了他們才把魂放回來。如果不是重大的交酒儀式,就讓位階高一點的神靈,像是龍王、玉帝自己來領酒,然後就按著原路回到家裡面。


  儀式到了尾聲就是把兵馬集中回來,以免這些兵馬在外面遊蕩。並且把不好的東西,像是太歲、白虎,讓茅送走。茅是替這家人來頂替災難的,魔婆會給他喝一點酒、一小塊生臘肉、一口米,然後把他送到揚州去。另外,魔婆拿起刀與玉米,朝門的方向先用刀畫符,然後再灑玉米,用以驅趕外亡鬼。


  最後就是魔婆的兵馬退去,魔婆開始脫下帽子與衣服,並把衣服連同法器放回包裡,然後離開鞍墊。插香者則把魔婆所該得的米、果、糖,以及儀式中所用的犧牲,例如豬肉、雞肉打包起來。請魔婆的這家人或與魔婆共進一餐,然後由插香者或該家的人送魔婆回家。儀式到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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